淺談轉基因GMO食品安全 美國馬裡蘭州羅揚銘教授 (Dr. Martin Lo) 撰寫

此文是由馬裡蘭大學營養與食品學系羅揚銘教授(Dr. Martin Lo)撰寫。羅教授有豐富的食品安全及加工專業知識﹐ 並且是美國FDA食品及藥物管理局認可的加工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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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轉基因GMO食品的議題持續受到民眾的關注，作為一個在美國大學教了18年食品與生物科技的教授，我想或許我的看法能提供一般大眾參考，以便對這個議題有更多的認識與了解。

1. 轉基因的出發點是好的，基本應用在四大方面。第一，促進新品種培育，縮短傳統育種所需的時間，並能更精確掌握重要表徵，例如提高紅蘿蔔裏胡蘿蔔素的含量，增加大豆不飽和脂肪酸含量，或讓鮭魚生長速度加快。第二，快速改良農作物抗病與抗蟲能力，以便能降低農藥的使用，例如玉米及大豆。第三，利用生物科技大量生產原本需要屠宰動物或使用大量有機溶劑才能取得的風味物質或酵素，例如香草精與凝乳酶現在都靠微生物發酵生產。第四，利用穀類糧食作為補充微量元素與礦物質的載體，例如黃金大米。

2. 轉基因的方式，首先得研究找出功能性基因，也就是說哪些基因是負責哪些功能的，然後想辦法純化，取得這組基因，再想辦法把這基因送入農作物或動植物體內。這時就有很多種方式，但是都經過多年大量智能與資金的投入。有的用土壤中的細菌做仲介，把基因在實驗室中置入細菌內，再把農作物弄一個傷口，讓細菌感染，進入農作物，以造成基因重組，才能表現出人類想要得到的功能性或特徵。動物的處理方式就比較直接，從未分化或已分化的胚胎著手。微生物的改造是相對比較容易的，置入基因後如果能順利產出需要的成分，不管是細胞內或細胞外，只要通過分離與純化，就可得到產物（例如香草精，維他命或酵素）。

3. 轉基因食品到底對人體有什麼傷害，確實是一個相當值得爭論的課題。我在2005年接受美國 FOX 新聞記者訪問關於我對轉基因食品的看法時說了一句話："I have been eating chicken my whole life, but don't expect to become one" (我吃了一輩子的雞肉，但從不覺得我會變成一隻雞）。這聽起來像是一句玩笑話，因為依常理判斷，在消化過程中，並沒有任何基因的轉換，所以應該是安全的。然而，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第一，基因本身的交互作用，我們還沒有全面的了解。某些基因可能對不止一項功能有影響，甚至可能對很多生理機能有複雜的交互作用。在這些問題都還沒釐清的時候，就急忙推出產品，是一種相當不負責任的做法。一些中國傳出的關於種植轉基因作物的農村現象，其實應該被視為相當的警訊，審慎考量對人體及動物的可能不良影響，而不應只被斥為無稽之談。可是反駁者常引用的例子是，藥廠不也是先推出有效的藥，再補上副作用就可以了？這就像是倒數第一名的學生引用倒數第二名學生的話來告訴老師我其實可以不用做作業。當然對於藥廠是不是第二名，這是見仁見智的另一個問題了。

第二，如果轉基因是作為一個加工手段，相對而言是安全的，因為只要分離及純化的過程能很完備，成功去除掉不應該有的雜質，所獲得的成分應該與由天然植物或動物活體取得的成分是一致的。然而，最近有一個關於維他命的例子造成不少人的恐慌。不同地區的醫生在一次美國健康署辦的罕見病研討會中意外發現完全不同種族，性別，年齡的患者居然有共同的症狀，可是卻沒有人找得到病因。經過他們比對所有患者每天吃的東西，發現居然他們都吃同一種維他命。最後發現這維他命在加工過程中附帶了一個分離不乾淨的小分子蛋白，其實是一個毒素。所以，產品的純化是相當關鍵的。

第三，目前轉到農作物去提高抗病及抗蟲的基因，實際上就是把能針對某一些害蟲產生毒素的基因放到農作物裡頭，所以當害蟲來吃這作物時，就像吃到農藥一樣，他們的消化道細胞剝落而導致死亡。當然在選取這些基因時，態度是嚴謹的，只能選用對人體及其他動物與昆蟲沒有已知傷害的基因。可是陸陸續續有證據指出，人類食用轉基因食品後我們的腸道黏膜細胞極有可能也會受到這些毒素的傷害，造成許多原本應該被腸道細胞阻擋的成分穿過腸壁，進到血液之中。這在目前被學界認為是美國有這麼多過敏患者的一個主要可能原因。

第四，從生態的角度來說，此類轉入基因產生的毒素經過一段時間已對蝴蝶及其他昆蟲造成影響，並且轉基因作物的花粉能輕易散播，經由溪流或蜜蜂快速改變其他非轉基因作物，形成無法控制的局面。

遺憾的是，生物科技公司在忙著賺錢的同時，沒能花時間和精力去回答這些問題，卻只在消費者僅僅要求標示轉基因成分時拼命圍堵。

以下是日前與一位好友談到轉基因作物時我的論點，希望與大家分享：

GMO 的問題複雜度可能超乎一般人的想像，因為這背後有非常龐大的商業利益。GMO 在科技進步的角度而言，就像由傳統手機進步到智慧手機一樣。大財團投入龐大資金創造抗蟲抗藥的品種後，積極想要得到回報。他們使用三段手法：先用捐贈的方式送給農民種植，等農民高興可以少用農藥上鉤之後，農民就必須向企業購買這些專利的種子，因為依據專利法農民不能儲存這些種子，需要每年購買。第三步就是讓傳統種子從市面上消失，所以現在美國市售大豆超過90%都是轉基因，就像現在要買傳統手機也買不到。

我去年原本要在馬里蘭州政府以專家身份論證 GMO 的危害，以敦促立法要求明確標示含轉基因成分在食品上。可是大公司恐嚇州議員要一個一個告他們違憲，因為美國憲法規定，除非能明確證明確定的害處，政府不能要求任何公司標示該成分來源。所以這個聽證會就取消了。現在有很多民間團體持續在努力，而我也盡可能配合幫忙，但阻力還是很大。很多實驗都被大企業阻斷。馬里蘭政府在今年年初來詢問我，是否能作實驗證明 GMO 的負面影響，我與營養學家商討之後認為實驗可行，但必須用大鼠作完其一生的生理反應，費用大約需15-20萬美元。可是他們說預算並未編列如此的項目，必須等以後得到進一步的議會支持才有可能。這樣的實驗其實財團都能輕易完成，但確無人做。

其他州的民間團體也持續多方設法，希望能聚集力量，通過立法。一旦有一州成功，很多州都會跟進，目前已有20州在共同努力。只有美國通過立法，才有機會帶動風潮，讓世界各國跟進。雖然大財團法力無邊，但我堅信民眾的知識力量更大。大家要一起努力！